她擊中了闪电_

“愿爱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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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维克多》

·吉普赛女郎×留洋学生
·一个关于爱与遗憾的故事
·一个关于你和Victor的故事
·故事发生地点纯粹是因为CC的执念jajaja

正文

亲爱的维克多
我终于来到了塞纳河畔

-1
1937年 西班牙 塞维利亚

维克多走在路边,打量着街边的一切。
一切都和自己所去过的所有地方不同。
他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时不时地停下看看街边充满阿拉伯风情的建筑,时不时地踢踢地上的小石子。
他漫无目的地走,来塞维利亚本就是来放空自己的啊。
四处张望着,维克多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依靠在瓜达尔基维河岸的围栏边。
灰蒙的景致中,那抹艳红是那样的勾人,让人忍不住去一探究竟,去看看这抹艳红的主人是谁。
过了很久,维克多才懂得,那抹在街上突然出现的艳红,是他心中的一颗久久无法抹去的朱砂痣。
维克多轻轻走过去,并排站在那红色裙子的主人身边。

你感到身边有人的到来,侧过头,看到一个外形俊朗的东方男子。
你对他笑了笑。
维克多看到你的一瞬间,在心里惊叹,啊,是位吉普赛女郎。
他也礼貌性地笑了笑。
你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那男子。
男子解开西服扣子,从兜里掏出香烟盒,先是递向了你。
你摇了摇头。
他便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然后叼在了自己嘴边。
又掏出打火机,打着了香烟。
突然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转过头问你是否介意。
你再次摇头。
你透过烟雾缭绕,细细打量着那东方男子。
你也见过些东方男子,但他却比那些男子来得都要立体,眉骨高隆,眸色深沉,像是能滴得出墨来。
薄薄的嘴唇,让人觉得他有些生人勿近。
他穿着也比一般的东方男子考究很多,浑身上下透出精致的精英味道。
男子缓缓吐出了最后一个烟圈,清了清嗓子。
“女士,可否占用您一些时间?”
他的话语充满了礼节性的东西,让人听了舒服至极,但又觉得这人时刻保持着礼节,有种难以靠近的冷淡感觉。
“先生您说。”
你转过身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第一次来塞维利亚,人生地不熟,我希望您能...”
“先生是希望我能带您四处游览吗?”
“是的,女士。”
“难道先生您就不怕我么?”
你俯身在栏杆上,双手撑着下巴,露出天真的模样。
“女士我怕您做什么?”
“莫非就因为您是位吉普赛女郎?”
男子模仿着你的样子,也用手撑着下巴,转过头看着你。
你埋下头。
“我所遇见的吉普赛人都是善良的人,所以我相信女士您也是。”
你抬眼,你和男子的目光相对。
你想确定这句话是否是句玩笑话,但他那坚定认真的目光让你动容。
你偏过头,咬了咬下唇。
“那么好的先生。”

-2
瓜达尔基维河边,你和男子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有些胆怯。
尤其是偶尔回过头,看见男子的目光,坚定的,一寸不移地注视着你。
他见你回过头,会对你微微一笑。
嘴角的动作细微得来难以察觉。
然后偏过头,看着远方的风景。
他有着极其理智的面容,但却极其吸引人。

这样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烈日当头,你仰头看了看太阳,又埋下头轻轻揩了下汗水。
男子站在你背后看着你有些怯生生的小动作,递给你了一块手绢。
你先是愣了一下,又马上接过。
“谢谢先生。”
“没事。”
男子淡淡地说,然后目光再次飘向远方。
你慢慢沾干汗水,把手绢紧紧握在手心里。
“先生,您的手绢我洗了之后会还给您的。”
“我说了,没事。”
你点点头。
“先生我现在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Victor。”
“Señor Victor.”
你在心中念着。
“Victor”征服者,胜利者啊。
你想着,笑了下。
“你把心里的话都说出声了。”
维克多在一旁看着你自顾自地笑了,然后对你说。
“啊..抱歉,维克多先生。”
你埋下头,脸颊微红。
维克多看到你脸上那抹可疑的酡红,让他不禁好奇你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事。”
“心里的话也能说出声,真是笨蛋。”
他又小声地添了一句。
你听了,脸更红,头埋得更低了。
维克多看着这样的你,没有继续说什么。
“女士您饿了吗?”
“噢,我还好,要是维克多先生饿了话我就先带您去吃饭吧。”
他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在你身后。

-3
维克多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些西班牙的特色菜,你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喝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加奶。
你时而端起咖啡杯,放到唇边,但又不喝一口,就马上放下。
你又时而望向窗外,你看着走过的小孩子,笑了笑。
偶尔你的眼神对上维克多的,他的目光坚定又深沉,仿佛会把人从心底看穿,但是又能给予人镇定人心的力量。
让你在本来灰暗的世界里,看到了一点光亮。
你隐约觉得那细小微光能带你走向更广阔的光明,你甚至能从他的墨色眼眸中,看到你那原本难以看清的未来。
你看着他的眼睛,嘴角上扬。
维克多像是看愣了般,明明那女郎也拥有一头茂密的黑色长发,但与东方女性完全不同,这吉普赛女郎张扬美丽,魅力十足,不似东方女性那般内敛。
在他看来,女郎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一只黑猫慵懒,在阳光下,那头乌黑长发反着光泽。
“维克多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女士您不吃吗?”
“我不饿,一到夏天了,也没有什么食欲了。”
“维克多先生您觉得这些餐食还合胃口吗?”
放下银质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还不错。”
你有些疑惑,明明他刚刚大快朵颐来着。
“女士您看,外面太阳还大不如我们在餐厅里再坐会儿?”
“好的先生。”
你说完,端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

“先生您是来西班牙旅行?”
两人无言的尴尬让你率先开口。
“嗯。”
你见维克多没有再多说,别乖乖闭上了嘴巴。
只是看着远远的瓜达尔基维河河岸,望着你们相识的地方。
你感觉很奇妙,你在河畔遇见了一位名叫维克多的东方男子,并与之同行。
“女士您就是塞维利亚人吗?”
你听到维克多清了清嗓子,问到。
“嗯,是的先生,我就在塞维利亚生,塞维利亚长大。我们吉普赛人,从遥远的东方迁徙而来,不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去那看看。”
你说完低下头笑了笑。
“东方,确实是个好地方,如果可以,女士您可以去看上一看。”
你看着维克多脸上慢慢浮现的温柔笑容,原来,只要谈到自己的故乡,每个人都会变得柔软而自豪。
你也笑了笑,头转向窗外,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窗前路过,见那孩子看着你,你便对他笑了一下。
你的这些小动作全被维克多看在眼里。
“果真是个明媚的女郎。”
维克多心想着。
他也向窗外看去,只见那孩子拉着自己的父母说了句自己无法听懂的西语,而后他父母看到吉普赛女郎之后,说了什么,然后匆匆把孩子拉走了。
维克多只见那父母眼神中的嫌恶和女郎脸上满溢的悲伤和难过,还有她那此刻攥紧了自己红裙的左手。
维克多才想起来吉普赛人现在的处境。
“女士您还好吗?”
“是的,先生我没事。”
你回过头,说完对着维克多笑了笑。
明朗的笑容无法让人联想到刚刚你的脸上的悲伤。
维克多听完偏过头沉吟。
又拿起手边的餐巾擦擦嘴角。
“请问先生您用过餐了吗?”
服务生走了过来问着维克多。
他点点头,默许了服务生撤走餐盘。
“那..维克多先生我们走吧?”
维克多点点头,站起身,扣上了西装扣子。

-4
走出餐厅,你们站在广场上,也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下。
你抬头看看太阳,理了理裙子,欢快地转了一圈。
“维克多先生您怎么了?”
你回头看到维克多正在看着你。
“咳,没事。”
维克多别过头,手捂住嘴,尴尬地咳了咳。
“维克多先生您跟我来。”
你走到维克多面前,拉着他的胳膊。
维克多也随着你轻快的脚步小跑起来。
“先生您看这个喷泉。”
“很多人都会在这里投下硬币,然后许愿,而且一定会应验的。”
维克多看着眼前的女郎脸上露出来也许和她年龄所不相符的天真。
他不想扫你的兴,掏出钱夹拿出一个硬币,又问了你。
你摇了摇头,说自己早就许过愿了。
维克多抛下硬币,许了愿后问:
“那女士,您的愿望应验了吗?”
“嗯..还没呢先生,但是我想,很快就会了。”
你牵着裙子,轻快地说着。
维克多看着你的样子,自己差点也天真地认为,只要在这喷泉面前,许下愿望,再虔诚地等上一段时间,愿望就一定会应验的。
“维克多先生您看那里的小巷。”
“小巷之间的距离很窄,我们都叫它们为正在接吻的巷子。”
维克多随着你走进小巷,一阵不属于这个仲夏季节的清凉袭来。
他顺手想去摘一个路边的橙子,你阻拦道:
“先生这些都是酸橙子,当地人会用它们提取维生素,提炼香水或者是做酸橘子果酱。”
维克多点了点头,收回手,插回西装裤口袋里。
“维克多先生,您可以随我去个地方吗?”
维克多看了你一眼,示意你继续。
“那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十分亲切和放松的地方。”
“那里也充满了人情味儿。”
“但是不知道维克多先生您会不会喜欢。”
维克多看着你眼里闪着向往和憧憬的光,便也有些好奇。
“不妨去看看。”
你听了,拉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5
走了一会,你们到了一家小酒馆门口。
你回头看了看维克多。
他肯定地对你点了点头。
你推门而入。
小酒馆里人声鼎沸,交谈声,音乐声此起彼伏。
你带着维克多坐在吧台边。
“¡Estás aquí!”
酒馆老板在吧台里忙活着,和你打招呼。
老板为你倒了一杯百利甜,看向你身旁的男人。
"¿Es tu novio? "
"¡No, imposible! "
"Vale vale."
你和老板争论着,但是不知为何,明明还没有喝酒,但你早就开始耳根发热,醉醉然了。
酒馆老板给维克多倒了杯伏特加,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被子,向老板点头示意。
"¡Huy muchacha! "
你听到声音转过身。
"¿Quieres bailar con nosotros? "
你看了眼维克多。
“维克多先生您想和我们一起跳舞吗?”
维克多拒绝了,他说喝酒就好 。
你有些惋惜地应着,又转身奔向舞池。
维克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那女郎走,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女郎的步伐开始雀跃。
你更不知为何,在被问到是否要一起跳舞是,会马上问维克多先生,你的那句询问更像是征得同意,曾经从不在意这些的你,竟变得不再随心所欲。
你不知道,但这也许就是心有所属的感觉。
你拿起扇子,走进舞池,听着悠扬的手风琴,吉他的弹唱,伴着低沉的鼓点舞动着身姿。
小酒馆里,有着一头长卷发的吉普赛女郎,穿着火红的拖地长裙,手中的扇子随着身体不断摇摆跳动,红舞鞋时而缓慢时而踏着令人激动的旋律,眼神迷离又有情,在人们伴随廉价伏特加的欢呼声中,她拥有热烈放荡却无人能驾驭的美丽。
维克多端着酒杯背靠着吧台看着你跳着弗朗明戈。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弗朗明戈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炽热又热情,原来是这样的哀怨忧伤。
但看着你,你脸上的表情带着少女般不经世事的肆意和张扬,又有着少妇般的美艳妩媚,让人看上去竟不知悲伤是何物。
“她很美,对吧。”
酒馆老板用蹩脚的英语和维克多交流着。
“是的,她很美。”
过了会儿,你回到了维克多身边。
“女士,您跳得很美。”
“谢谢先生。”
你埋下头笑了笑,即使埋下头也无法遮挡你脸上的红霞。
只是因为跳舞热了,你这样想着。
“那先生您呢?您尽兴了吗?”
“当然,女士,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你点了点头。

走出了小酒馆,月亮已然跃上夜空。
袭面而来的冷风给你绯红的脸庞降了温。
维克多看了看身着轻薄红裙的你,便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到了你肩上。
你一愣。
“啊谢谢先生。”
“没事。”
维克多淡淡地说,眼睛只是看着远方的月亮。
“维克多先生,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事,只是许久没这样看过月亮了。”
他顿了顿又说。
“女士您知道吗,月亮在我的家乡代表着对家乡的思念。”
“月是故乡明。”
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维克多先生,您能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吗?”
你对这只在人们口口相传中听过的古国很是感兴趣。
那是个很好的地方,若是可以,真想带你去看上一看。
维克多心想。
“可以,不过女士,我看今天有些晚了,不如我们明日再续?”
“好的先生。”
“那我送女士回家吧。”
你点了点头。
维克多就一路安安静静地跟在你身后。
到了家,你道过谢,走进家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回过头就看到维克多在向你招手。
你笑了下,踏进了家门。
关上门,你倚在门上,拍拍自己绯红的脸蛋。
刚刚的告别,竟让你感到像是恋人间的告别,暧昧地把你送到家门口,简单的动作告诉你,我们明天再见。

-6
也许邂逅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的相遇让人成了欢喜冤家,而有的相遇却能让人觉得一眼万年,在心底为自己定了终生。
也许命运早就将你和维克多捆绑在一起了。
但也许维克多先生对自己只是异乡人在陌生城市的一种依偎。
第二天你再次见到维克多时不禁想着。
爱慕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和他物并无两样却能随意左右一个人的心思。
你忍住胡思乱想,整理好心情和着装,走在维克多身边。
这段时间你们去了很多地方,去了塞维利亚大教堂,去了格拉纳达,去看了看阿尔罕布拉宫。
你们也去了第二天早上维克多提出的海边。
坐在海边,你们相互无言,但又不觉尴尬。
“女士,在我的国家,南方的海和北方的海是万全不一样的。”
“那先生能否讲讲是怎样不同?”
“北方的海在我看来十分苍茫,克制,但又浪漫富有诗意。”
维克多说完顿了顿。
“那南方的海呢?”
维克多听到你的话,转过头看着你。
“南方的海,就像是女士您,是个活泼热情的小姑娘。”
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但是海边都是浪漫的。”
“女士是这样认为的?”
维克多挑了挑眉。
“是的先生。”
“那便好。无论和谁在海边都是浪漫的?”
“是的先生,无论是谁。”
你说完,终于从遥远的海平面上偏过头,看着维克多,他也对上了你多情的眼。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嗯...那看来我和先生的想法十分相像?”
“笨蛋,还真是不开窍...”
维克多转过头看着海平面说。
“先生,用您祖国的语言,该怎样叫您呢?”
“李泽言。”
“李...”
“怎么女士觉得发音有些困难吗?”
你微微地点头。
“没事,我慢慢教女士罢。”

-7
你们慢慢地了解,你知道了维克多的父亲是那遥远国度最早留洋的一批学子,维克多自然也继了父亲后尘出国留学了。
只是他选择了巴黎。
你疑惑地看着,心想着为何维克多先生不选择和父亲去同一个国家。
他像是看懂了你的心思般,淡淡地说着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罢了。
你偏头看向维克多的时候,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隐忍的悲伤。
出于对海抱着与生俱来的向往,你们在海边住了很久。
之后,维克多会和你讲讲自己在巴黎的生活。
他说他在巴黎大学攻读经济专业,一个人在异乡的生活虽然无拘无束,但也是难挨。
他说刚到巴黎的时候,第一个圣诞节假期,同学们都回家团圆了,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只能在街上闲逛,在寝室床上躺着看书,在图书馆里没日没夜的学习。
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理会满城的团聚气息而认真学习,挨过漫长的圣诞节假期。
你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你不知他到底是坚定坚强只是会思乡,还是他就是个外强内荏的人。
“倘若以后的圣诞节先生您再无处可去的话,您可以过来塞维利亚找我,我一直都在的。”
你拉着维克多的手,承诺般说。
维克多笑了笑,轻轻应了一下。
他摸摸你的发顶,像是安慰你。
他说,之后的生活也就好过了,自己也习惯了。
自己偶尔会沿着塞纳河畔走走,在街边的咖啡店坐坐,或者是出来去临近国家旅行。
熟悉了,一切也就好说了。
“女士,以后我们一起去趟巴黎吧,我想那里您会喜欢的。”
维克多沉吟半刻说。
“好的维克多先生,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一起走在塞纳河畔的。”
维克多偶尔也会向你请教些关于西班牙的问题,他也在积极地学着西语。
有时你们会在窗边坐着,看着远方的海岸线,你给他讲着这座城市的过去,它的历史,它的特色以及它的艺术价值。
有次,维克多在房间里放着音乐,你靠在门边看着他。
他对着你,揽着空气,做出起舞的动作。
那动作在你看来有些滑稽,你不禁一笑。
你向他伸出手。
“Monsieur Victor.”
你用法语叫了他一句。
“李..泽言...”
然后走向他,在维克多耳边用蹩脚的中文叫着他的名字。
“Por favor,señorita.”
你曾和维克多说,自己很喜欢这句话,没想到他竟记住了。
他接过你的手,搂着你跳着舞。
“维克多先生,在我可以念好您的名字之后,我以后都叫您李泽言好不好?”
你说完抬眼看着他,你明显看到了他眼中的欣喜。
“好。”

-8
后来,维克多教会了很多简单的中文词汇和也告诉了你很多关于他的国家的故事。
你也看着他一封封地收着从巴黎转来的他的家人寄来的书信。
维克多对你说,信中都是父亲讲了些家中的琐碎小事。
无非是些家里的树长高了,夹竹桃又开了,家中走失的小猫又自己走了回来。
你听着维克多说着,故乡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哪怕是一些发生在故乡的一些细小到入尘埃的事情也能让一个平日里克制的男子眉眼带笑。

你和维克多一起度过了一段很是欢愉的日子。你们相互暧昧,但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不知道为何,认为这也许是一段感情里最美好的状态。
维克多经常会和你一起跳舞,他教会了你跳华尔兹,你也依旧没忘了穿上红裙跳起弗朗明戈。
维克多教会了你品酒,告诉你,要抛掉爱喝酒,而变成会喝酒。
你也通过维克多的手艺尝到了很多来自遥远的地方的佳肴。
他告诉你,美食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满足食欲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意义其实是在于陪同。
他说就像是和有的人在一起,山珍海味也变得乏味,而和有的人在一起,一箪食,一豆羹也变得玉盘珍羞,也变得满足幸福。

很久以后,维克多又收到了来自家乡的信。
他说父亲在心中写到说家乡的月儿又圆了。
他打燃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
又是一月圆了啊。
也不知家乡怎么样了。
你听说维克多的家乡战事吃紧,你也看到了维克多紧锁的眉头。
你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只能坐在他身边安静地陪伴,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他余光瞟到你,会看到你一脸感同身受。
在他望向你时,你会给予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甚至让维克多在恍惚间觉得自己祖国已然胜利,国家一派大好河山,国力昌盛。
想到这,维克多摸摸你的发顶,像是在抚慰你一般。

“女士,每个吉普赛女郎都擅长占卜吗?”
有一天维克多这样问道。
你摇了摇头。
“但维克多先生,我相信您的家乡会没事的。”
他看着你,笑了笑。
“谢谢。”
这次之后,你每晚睡前都会跪在床边合十双手虔诚地祈祷。
祈求天父保佑维克多的祖国会在战争中大获全胜。
但是,天不遂人愿,天父似乎连十分钟好人都不肯做,维克多和他的父亲失去了联系。
平日里克制的他似乎是崩溃了,他开始收拾行李,和你一起回到了塞维利亚。
你把他的焦急全部看在眼里,但是又无能为力。
你只能在一边一遍又一遍向上帝说着拜托了。

-9
那晚维克多收拾完回国的行李看着坐在一旁的你。
他有些心疼,他发现你脸上曾经的明媚不见了踪影。
“女士对不起...但我...”
“没事,维克多先生,您回去您的家乡吧。”
你抬起头,看着他。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维克多看到慌忙抱住你,像把你当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安慰。
“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我答应你,战争一结束我就回来找你。”
你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
过了很久,你抬起头,随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像以前那样笑着。
“维克多先生,请您不要担心,您的家乡一定会胜利的,我也会在塞维利亚一直等着先生您的。”
说完你发现维克多一直盯着你看。
“怎么了吗?先生?”
“没事,只是,女士您再陪我会儿罢。”
你听了后就乖巧地坐在他身边。
维克多揽着你,你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默不作声,又相依为命。
你们一起看着窗外一点点地黑了下去。
你们像是在灾难中幸存的一对儿,你们相互依存,屏着呼吸,数着分秒等待着光明的到来。
天彻底黑了。
黑暗中,你察觉到维克多侧过身面对着你,他双手轻轻地捧着你的脸颊,慢慢地吻在了你的眼睛上。
他又在你耳边轻轻地落下一句“晚安”然后走出房间。
第二天一早,你做好了早餐,等着维克多。
“早安。”
你知道,也许维克多这次回了国会再也无法相见,但你还是装作安之若素。
“早。”
等你们一起用过了早餐,就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
“乖乖等我,我会回来的。”
“我留了我的地址,我想,我们还是可以通过书信联系的吧。”
维克多说完看着你,嘴角微微上扬。
“会的。”
“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用中文说着。
“你叫我什么?”
“言..怎么了吗?”
“没事,可以再这样叫我一次吗?”
维克多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言...我会一直等你。”
你说完抱住他,在他唇角烙下一吻。
“言,我爱你。”
维克多拉着你的手,捏了捏。
好似在回应着你。
然后,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离去。

-10
维克多走后,你伏在床上哭天抢地。
你说自己在许愿池许下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
你想,在遇到维克多的那一刻起,愿望就已经实现了。
你曾在许愿池前投下一枚硬币,虔诚地祈祷可以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遇见维克多之后,你祈祷着,你祷告着,你和天父说,爱主的同时爱着一位世人。
愿主能保佑你和维克多。
后来,你在整理维克多的床铺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他留下的字条。
“我亲爱的女郎,愿您被上天眷顾,愿您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你看着这行不知何意的字,揉着它,放在自己心口。
情绪再次崩溃大哭。

约莫三个月后,你收到了维克多从他家乡寄来的书信。
他在信里说着家乡月圆,想必塞维利亚也快是圆月之时了吧,他说家中一切都好,战事虽吃紧,但是并不是看不到希望的。希望战争快些结束,然后回到你身边,带你去塞纳河畔看看,再带你回到自己的家乡。
你用手指着字,一字一句一遍又一遍地读着。
你紧紧地把书信抱在怀里,像是拥抱着自己的所有。
只有在这时,你终于懂得了维克多在收到自己父亲来信时的心情。
你快快地回信,寄信的时候,把自己的爱意也一同寄向了遥远的东方。
你又收到了维克多回信,你走在街上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那时你才发现这次维克多还寄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维克多穿着大褂,戴着男装帽和金丝边眼镜。
你摩挲着照片上的年轻面庞,轻笑着。
维克多说,自己的女郎还没见过自己穿长袍马褂的样子,故寄来此相片。
他还说,人生平凡如此,也只有爱,能让我们与众不同。
你也回信说着自己的近况,你有所不知的是,你的那句简单的“亲爱的言”足以让维克多在艰难的岁月里得到丝丝慰藉。
你也在信里说道了,自己很想他。
你收到了回信,果不其然地看到维克多写了句笨蛋。
你和维克多都在彼此乐此不疲的书信中消磨着战争带来的苦日子。
你们约定好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要带上彼此的书信,念给对方听。
也要在阳光灿烂的广场上给予对方最深情的深吻。
你坐在阳光下写着回信,微风拂过你的脸颊,你想,愿着轻风能带着自己的思念和爱意吹到东方去,吹到维克多面前,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11
1939年 西班牙 塞维利亚

你一边看着维克多愈发简短的回信,一边斟酌用词。
“欧洲的战争也爆发了,不知以后会怎样。”
你改了又改,不知如何才能将话语里的迷茫降到最低。
最后你只写下了“一切都好,也祝你好”。
维克多回了信,他听闻了欧洲战事,叫你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再之后,再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收到维克多的回信了。
你安慰自己,他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无暇给自己回信。
你也盲目相信,也许只是书信通讯的线路断了。
到如今,你也体会了维克多曾说过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在收不到回信的每一天里,你都乐此不疲地编着理由让自己相信,你也孜孜不倦地写着信寄往遥远的地方,你也曾在教堂十字架前长跪不起,忏悔着过错,卑微祈求天父做个好人,你求着天父护佑维克多,祈求害怕发生的事儿永远不要发生。
一次一次的月圆,你有时遥看月亮,你想你的维克多会不会也在东方看着夜空。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现在的你,更无法去他的家乡找他。
你也绝望地想起维克多曾和你说过家乡的婚姻和恋爱。
也许,他只是承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了位门当户对的好妻子罢。
他也不可能再来塞维利亚了。
可即使是这样,维克多也能给自己回信的。
每天各种假设和猜想侵占着你的大脑,让你没有喘息的机会。
终于,在一天天的痴然里,你疲了。
你放弃了。
你抱着维克多曾寄来的一封封书信和字条在一次次自我折磨中沉沉睡去。


1946年 法国 巴黎

战争结束后,你去到了维克多和你说过的巴黎。
你穿着维克多曾买给自己的一条长裙,坐在塞纳河畔,膝上放着封封书信。
你望着塞纳河笑得恬淡。
你后而拿出纸笔写着最后一封回信。
“亲爱的维克多,
我终于来到了塞纳河畔
只是不知为何,
阵阵钟声传到了我耳边。
若是您在的话,
我想您也一定能明白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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